未完待续。
 
 

【舌尖上的大宋】汤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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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面食兴盛,还有将面粉制成的食品统称为饼的说法。

 

饼,大体分为三种。火烙的叫烧饼,元仲辛往赵简嘴里喂的是胡饼,也是烧饼的一种,搁现在管它叫馕,以芝麻为佐料,香,扛饿。笼子蒸出来的叫炊饼,为避赵祯名讳,便有炊饼之名,实为大白馒头,陈工妹妹的铺子卖的就是炊饼。再有就是汤饼,也就是面条,桐皮面、鸡丝面、三鲜面、羊肉面等等,都属汤饼。

 

要问开封府内哪家汤饼铺是好去处,自当是薛氏汤饼铺。

 

 

 

坊间关于薛氏汤饼铺的传闻可谓精彩纷呈。什么老板老板娘是退隐江湖的杀手,是当朝赵郡主罩着的,还有王氏门阀也与他夫妇二人交往甚密,常常一待就是一天。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薛氏独子与韦衙内之间的那点事儿,什么断袖分桃,传得那叫一个有板有眼。

 

太尉远在岭南自然顾不上,薛家夫妇自觉亏欠薛映多年,凡事都想得很开,只要儿子自己开心,旁的人说什么他们也都不在乎。

 

人活一世不过百年,来世能否再续亲缘还未可知,何苦闹得不愉快。

 

比起薛家香火这个问题,薛家两老更担心的是这一手汤饼的手艺无人继承。

 

 

 

薛映素来与刀相伴,秘阁兵器库里三十八种刀兵他都使得溜,唯独厨房里的菜刀他一拿起来就和拿了条鱼似的,某次就飞出去恰好落在来找他的韦衙内的腿间。彼时正是韦衙内出使外邦签下好大一笔生意充盈国库刚回大宋的日子,秘阁六子说好在薛家小聚,元仲辛等人一踏入门口就见到白眼一番晕过去的韦衙内,当即目瞪口呆。

 

元仲辛:“哇哦。”

 

赵简:“呀,儿子没事儿吧。”

 

王宽:“危矣。”

 

裴景:“啊?衙内不会死了吧。”

 

薛映也白眼一翻,上手一掐人中,把人嗷嗷掐醒。

 

“我说薛映!你就这么欢迎我的!我都多久没回来了!谋杀亲夫啊!”

 

薛映:“……”

 

早知道就扔得准一点。

 

韦衙内呢,十指不沾阳春水,偶尔在薛家后厨帮忙,帮着帮着就玩儿起来了,碰碰薛映这里,碰碰薛映那里。

 

薛映浑身都硬邦邦,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被衙内每次随意一碰都有些手脚发软。

 

有时候过火了些,薛映只能板起脸来。

 

“别闹。”

 

……并没什么用,因为声音也是软的。

 

韦衙内笑嘻嘻,特喜欢对方被他惹毛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所以薛家二老对这一个儿子一个半子来接汤饼的班是不指望的。

 

 

 

薛映晓得父母的百年之忧,起初并不放在心上,毕竟汤饼嘛,哪儿不能吃,京城也未必就少你一家。当年开铺子也为隐姓埋名,安身立命,没必要背负这么多。

 

可是后来有一日,韦衙内从大内复命回来,脚步虚浮,眼神迷离,被元仲辛和王宽架到薛家。

 

当时很晚,打更人已经敲了好几下,瓦舍的手艺人都鸣金收兵。

 

可只有薛家汤饼铺灯火通明。

 

薛映出来接人。

 

很多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约定俗成,比如尽管韦衙内已卷土重来另置了大宅,但他无论要去哪还是从哪回,起点和归处都是薛家。

 

“这是怎么了?”

 

元王二人对视,眼刀已交锋了好几回,最后还是王宽先开口。

 

“今日宴客,外族送来和亲公主。”

 

薛映没明白,王宽也不再说。安静片刻,元仲辛恍然大悟,丫这肚子里墨水黑得不能再黑的哥们儿合着是一人说一句的意思。

 

行吧。

 

元仲辛接着说:“我已是郡马,王宽表明一生只娶一人,我朝亲贵中年龄相当的只剩……”

 

元仲辛一扬下巴,指的就是韦衙内。被按头和亲的那位还拉着薛映的衣摆傻笑呢。

 

“哦,”薛映点点头,“知道了。”

 

也不追问结果。

 

几人生死之交,点到即止,都不再多说,各自回家。

 

 

 

大堂内只剩一个醉的一个清醒的,薛映拍拍衙内的后脑,起身去后厨。

 

“去哪儿啊?”

 

衙内扯住他,活像摇着尾巴的大金毛。

 

“爹娘在灶上温了你最喜欢的三鲜汤饼,我去拿。”

 

“哦。”衙内乖乖放开,乖乖坐着等。

 

一端上来,衙内狼吞虎咽,薛映就坐他对面,安安静静看着他吃。

 

等到一碗见底,衙内才抬起头来,眼角发红,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我想一辈子都能吃到这个味道的汤饼,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眼睛清澈明亮,一如当年说着“你知道我爹是谁吗”的少年。

 

薛映允诺:“好。”

 

他想,他要守住这个味道,守住这个家,也要守住这个人。

 

 

 

薛映一旦上了心,就一定要做到。

 

于是他托老贼帮忙物色,自己也留心着。可也不是那么好找的,那句话怎么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领进门的学徒倒也有那么几个,可惜能静得下心来学的就基本没有。与其让薛家二老摇头叹气,还不如给点盘缠落个清净。

 

二老又心善,加之汤饼铺子这些年在大宋奇才的营销下赚得颇多,所以给的盘缠也十分大方,就此招来了些心术不正之辈。

 

学徒为假,讨钱是真。

 

那会儿薛映正和元仲辛王宽在秘阁和禁军的刀术交流会上做裁判不在铺子里,那二老总不能亮出当家本事把人吓走,好在下朝的衙内和赵简来了,一个凭三寸不烂之舌几句话就把人说得悻悻而去,一个活体金枝玉叶摆在那让其他人断了叵测的心思。

 

也就在此时,衙内才知道家里正在招募学徒一事。

 

这事薛映没和他提过,他就有点不高兴。

 

赵简一看,又觉出些好笑。衙内此人,生意场上大杀四方,自家人里七情上脸,唤他儿子是玩笑,和薛映一样都是她弟弟才是真。

 

赵·长姐如母·简说:“薛映吧,是不想让你操那么多心,别想太多。”

 

“我不操他的心还让我操谁的心去啊?”

 

“……”赵简被哽了一下,“大宋国库关系到大宋子民福祉,你操的可是千千万万人的心,可不忙嘛。”

 

韦衙内这会儿脑子却贼灵光,牙咬得嚯嚯。

 

“哼,大宋千万子民里难道就没有他了吗。”

 

哟,开窍了啊。

 

赵简还没反应过来韦衙内甩手便走,等到薛映回来衙内也不见踪影。

 

按理说,衙内只要在京城,都会来薛家吃饭才对,谁知只有在嗑瓜子的赵简和来接赵简索性蹭饭的元仲辛。什么?你问王宽?二十四孝好相公自然回府吃小景的饭去了。

 

“别等了,”赵简老神在在冲着薛映弟弟道,“衙内怕是生气了。”

 

薛映:“啊?”

 

 

 

冷战裹挟坊间传闻席卷而来,还颇有几分甚嚣尘上的味道。

 

元仲辛在听到韦衙内近日频繁出入鸣翠楼时候右眼皮跳得像发了疯的兔子,一脱下官袍就直奔老贼而去。老贼掏掏耳朵,确认确有其事之后元仲辛只觉药丸,薛映的刀就不多说了,单是赵简的剑他就拦不太住。

 

传言进到元仲辛耳朵里,自然也能传进汤饼铺子里。

 

薛映倒没说什么,那日赵简和他说明缘由,他也不觉衙内是无理取闹。

 

没有言明“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也不需要白纸黑字,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是托付生死的至交,也是羁绊一生的一对人。孰对孰错,不必分得太清,吵吵闹闹,总比面都见不到的强。

 

所以薛映没想去兴师问罪,只是想看看衙内,无奈烟花之地他实在落不下去脚,而且他要是去了,流言指不定又要说什么。他无所谓,他不想让爹娘不堪其扰,更不想让秘阁成为一些无谓的谈资。

 

当然,本质的问题是,他要是去鸣翠楼,最先打他的怕不是爹娘衙内,而是赵简。

 

薛映一抖,除了叹气就只能擦地。

 

“叔叔。”

 

奶声奶气的一个声音,薛映抬头看,一个小男孩儿正站在他面前。

 

小男孩儿有些黑瘦,独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叔叔,我是来当学徒哒。”

 

薛映看了看外边儿,就小男孩儿一个人。

 

“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那……你知道你要学什么吗?”

 

“学什么都可以!”男孩儿抱住薛映的腿,“我会好好学的!”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宝,韦小宝。”

 

薛映:“……”

 

韦?

 

薛映笑了笑,一本正经说:“你来当我们家的学徒,就得姓薛了,你愿不愿意?”

 

“啊?”韦小宝不敢说愿意也不敢说不愿意,只得甩锅,冲着门外大喊,“爹!我要改姓薛了!你愿不愿意呀!”

 

躲在门外的韦衙内:“……”

 

要死了谁是他爹。

 

原本理直气壮的衙内顿时有些气短,战战兢兢踏进门:“内……内个……”

 

薛映:“哟,舍得出现了,孩儿他爹?”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真不是他……”

 

“呜哇——”小宝骤然大哭,“爹你不要我了!叔叔他不要我了!”

 

惊天哭声把薛家二老都给炸出来了,二老赶紧哄着。

 

韦衙内:“……”

 

薛映:“你还学会始乱终弃了?”

 

韦衙内:“我冤枉!”

 

其实薛映就是故意逗他,想也知道他干不出这事。原来小宝在衙内家门口饿晕过去,一找大夫来看,发现饿了好几天身上还青紫一片。追问之下才知是鸣翠楼一个红牌与人私通生下的孩子,红牌早就不见人影,留下小宝在鸣翠楼受尽欺凌。

 

衙内天生重情,小宝也不是见到杆就顺着往上爬的孩子,差不多恢复力气就和衙内告别,不知去哪也不给人添麻烦。衙内心软,直觉这孩子与他有缘,便去鸣翠楼赎人。那鸣翠楼怎么会放过这么一大块肥肉,衙内也不会让人占大便宜,一来二去交手好几趟才谈妥,这才有了那捕风捉影的传言。

 

衙内说得嘴干,什么不开心都抛之脑后了。

 

“我看与其让那些不知底细的人进门,还不如让一个孩子从小学起呢,你说呢?”

 

“我?”薛映故意道,“你不是他爹吗,问我干嘛。”

 

韦衙内:“哎呀薛映!”

 

“叔叔,我决定了!”小宝屁颠屁颠跑下凳子,“我决定跟你姓了,因为你们家的汤饼实在太好吃了!”

 

韦衙内哭笑不得。

 

薛映:“那你就改名换姓吧。”

 

韦·瞬间倒戈·小宝:“好呀好呀。”

 

“叫小乙好了。”

 

“小乙……”

 

薛映把韦小宝薛小乙抱在怀里。

 

“以后你既是韦小宝,也是薛小乙。逢年过节你要去拜会韦爷爷,也要听薛爷爷的话,好好学手艺,知不知道?”

 

韦小宝薛小乙从薛映怀里站到地上,对着衙内薛映还有二老都磕了头。

 

“小宝和小乙知道了。”

 

韦衙内愣神:“这么说……我还真有了个儿子?”

 

薛映:“你还想要几个?”

 

韦衙内:“……薛映,我还生气呢!”

 

薛映:“哦。”

 

韦衙内:“……”

 

罢了罢了,本衙内肚里能撑船,装得下万民福祉,装得下黄金白银,心尖上那个人嘛,怎么折腾就无所谓啦。

 

11 Nov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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